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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做一颗骰子。

天堂守则5(又名论天使在守则指导下爱上恶魔的可能性



教堂烫脚,天使烫嘴,恶魔挥泪~

克劳利:你给不给我?给不给?
亚茨拉菲尔: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我可没想到事情能那么顺利。”亚茨拉菲尔与克劳利一起穿出迷雾重重的树林走上田埂。就在刚才,他们作为光明骑士和黑暗骑士,分别代表交战双方签订了为期十年的停战协定。

十年,这在天上还不够迦百列从西门绕到东门的来查岗的呢。


天使听见恶魔打了个响指,转眼间克劳利身上那副笨重的铠甲应声而逝,同样消失的还有亚茨拉菲尔身上的那副。


“嘿,伙计,虽然我们很⋯⋯熟了,我是指私下里,”天使斟酌了下用词,试图尽一切努力表达最强烈的抗议:“但克劳利,你不能不经我允许就脱我的衣——”


“嗯~?”恶魔歪过头来,玻璃黄的眼珠犹如飘落到泥土地里的秋叶般柔嫩。

“哦,我是说铠甲。”天使一个嗝噔,手指反复做着摩擦身上僧侣服的小动作,羞愧地纠正自己的不当言论。


克劳利笑着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亚茨拉菲尔,天使发誓这一定是最最邪恶的笑容。他有些不自在地扭头望向冬季灰败寂静的田野,黑棕色的泥土是干屑屑的污垢,簇拥堆叠。一切都是那么荒凉,一个稻草人瞪着双黑洞洞的窟窿眼孤单地站在风口,天色阴暗,就快下雪了。

天使哈出的热气在冷空里化作一道白雾,蹭着他身旁恶魔的脸颊而消散。


“哇喔!”克劳利脸部肌肉一个抖动,及时压下喊叫,强行忍受皮肤上的那阵热痛,因为本不该出现的亲密接触导致了天使与恶魔的气质冲突。


“抱歉,”亚茨拉菲尔的一张嘴根本说不完他心中的自责内疚,风吹过田野,稻草人头顶的帽子隆起又伏下,仿佛是对天使的嘲笑。不知哪来的气愤,亚茨拉菲尔命令炎剑变成根帽针,一下别住了稻草人的那只破帽子。


“我没看走眼吧?”克劳利拍了下自己脸上被烫到有些发红的那块地方:“你是不是刚刚把你的炎剑丢给了一个假人?”


“是,没错。你说对了。”亚茨拉菲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它烧掉了你的眉毛,也不适合我。”天使觉得混乱又失望,并在对自己生气。他一横心就收起双脚,展开双翅,滑行而去把那片田野抛在身后。


“亚茨,其实你没必要如此。”克劳利扑扇着他的黑翅从后面紧随而来,温和地指出:“这或许只是个意外,之前我抱你的那回就没这样。”


“那次是因为我的能量用尽了!”亚茨拉菲尔扯着嗓子回答,动容之下,担心令他把音量提高到可称之为粗鲁,“我是一个天使,你是一个恶魔,克劳利,我们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拜托你别再说什么意外!”


看着天使受伤困惑的神情,克劳利感到一阵刺痛,这是完全另一种不同于刚才的、非物理上的,灵魂上的折磨与拷打。当然如果说恶魔也是有灵魂的话。


但亚茨拉菲尔浑身上下发散出来的伤心气息令他充满无可比拟的魅力,克劳利身体的每一块都在推动他上前把他心爱的天使抱在怀里。

天使一定是读懂了恶魔的想法,惊恐的蓝眼睛不自觉地瞪大,屏住呼吸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亚茨。亚茨。”克劳利连声喊着,他心里发慌,事实上是从没这么慌过,因为他深爱着的天使头一回,头一回用看一个恶魔的那种清明的眼神看着他,那么警惕,那么戒备,仿佛在说:“如果你但敢再靠上来半步,我保证你再也不会、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克劳利抬起两只干瘦布满细纹的手,他憎恨它们就如同他憎恨自己必须与天使保持距离一样。

此刻恶魔觉得自己被迫吞下了数不清的苍蝇蚊子臭虫那样的恶心难受,他想到哈斯塔,那个头上老顶着一只癞蛤蟆的地狱公爵,说话时口中发出阵阵熏人的恶臭,凡是可吃的东西都要塞进肚子里。

但克劳利和他们不一样,他注意仪表整洁,堪称美观英俊,他培养谈吐举止,认真履行职责,并把相关恶行局限在工作所圈定的范围之内,他邪恶的魔知是一头被关在铁笼里的狼犬,只在规定的放风时间才匐伏草间伺机而动捕获猎物制造血腥。


所以,克劳利是不同的,与其他那些平平常常呆头笨脑的恶魔不同。

他多希望亚茨拉菲尔能认识到这一点。


但克劳利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可以说是真理性的问题,天使与他更加不尽相同。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哦,克劳利!快停下!”亚茨拉菲尔急切的声音碾断了恶魔内心的过度演绎,克劳利的沉默怆然又憔悴,那首挽留的诗歌由恶魔颤抖的尾巴吟诵,字里行间是血与泪的重量:“我从未觉得你和他们一样。”天使心碎的温柔打消了恶魔绝望的疑虑:“我明白你不是自愿堕落的,克劳利,你只是,你自己而已。”


“我希望是我们。”克劳利热切的目光对上天使黯淡下去的眼神,那两泓明亮的透蓝混进沉暮的黑夜而愈发幽深:“亚茨,你知道它存在,它确实存在,它联结了我们。”克劳利指指自己又指指亚茨拉菲尔,“你这么聪明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亚茨拉菲尔气促,分叉的树枝夹住了他的喉咙挟持了他的声带。但语言上的缺位并不能抹杀事实上的到位,恶魔眼中的柔情将它们融化成蜂蜜色的琥珀,天使觉得那一定是罪恶的甜美。

“我不想伤害你,克劳利。”亚茨拉菲尔哀伤的恳求犹如凛冬的寒风,令空洞的生命瑟缩但从未冷却恶魔受到鼓舞的爱情。


“我相信我们会有办法的。亚茨,”眼前的困难克劳利视之为一个全新的挑战,可能要花上几千年,上万年才能解决,但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而克劳利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善于与命运抗争的斗士:“我会想出办的,我起誓。”恶魔庄严肃穆地双手交叉按在胸前,翅膀末梢往前内卷了一下。


雪无声的落下。天堂与地狱共同见证了这一刻。亚茨拉菲尔的第一个反应是,如果克劳利的誓言被地狱里的另外那帮东西知晓,哪怕不追究其中的具体内容,仅仅是这虔诚的表情就足以引起群起而攻之的惩罚。

群魔共愤会是什么效果总的来讲天使并不清楚,或许是把你齑成硫磺粉再撒到九层地狱的烈火中或者是死而复生循环往返地浸圣水,更恶心点儿是把你扔到山一样肢节生物的虫堆里让那些永远吃不饱的小家伙们咬个痛快。


据说整个过程里各个恶魔会齐聚一堂隔着块脏兮兮的大玻璃观看盛况空前的刑罚节目,并就着受刑着的喊叫谛听一场美妙的交响音乐会。


“不,那都太低级了,我亲爱的。”起誓结束,克劳利睁开眼睛,那里面金黄色的疯狂旋涡渐渐平复,黑线瞳孔如钢针般坚强专注,“接受我,我的爱。”

消失了的地平线模糊了天与地的区别,高山下陷,大海涨潮,交融汇成一道道灰泥瀑布冲击而下,银白色的月亮终于摆脱了乌云的羁绊追到了太阳。碎星倚挂在雪花身上歌唱着落下人间。


如果不是克劳利改天动地的声音,亚茨拉菲尔几乎会认为这是恶魔故意耍的又一个大把戏,另一个有些隆重,异乎寻常的诱惑。哪一个恶魔会破天荒发誓,又有哪一个天使会愚蠢地去相信?

“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如果他们知道了,会利用我来惩罚你?”亚茨拉菲尔认真严肃地看着克劳利,后者抬起的袖口下游出一条细身小蛇,它亮着一对钻石般璀璨的小眼睛,在靠近天使的第一个瞬间变成一根轻盈的黑色羽毛,安静地等待着。


克劳利沉默不语,他也在等待,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天使的选择。


雪无声下落,零零点点地覆盖了黑黝黝的地面,装点出蚯蚓般弯弯曲曲花花斑斑的纹理,大道小径,天使就是找不见一条可以落脚,通向目的的正确路途。他们的僧袍上沾满了雪片,头发上也有,亚茨拉菲尔不怕冷,但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克劳利英俊的脸因他而痛苦地皱缩⋯⋯天使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亚茨拉菲尔抬起手,将那根黑色的羽毛揣进自己的袖口里。


“明智的选择,天使,明智的选择。”克劳利咧嘴大笑,他如此欣喜宽慰,老实说刚才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气馁地放手而去了。


“就我的期待而言,”恶魔的笑容如此得意放肆天使恨不得照着他的脸扇上一翅膀,但动用武力不是亚茨拉菲尔的强项,善良的天使只是用挑剔的口吻说道:“我认为,恶魔的诱惑应该更浪漫一点,克劳利,真的,你退步了。”

“哦,那意味着更大的提升空间。”克劳利非常虚心地接受批评,他飞得又高又远,挥手举翅,仰望黑夜。

无数的雪花带着各自离奇的形状从层层黑幕下倾倒而下,亚茨拉菲尔见到了克劳利眼中的世界,

枯败的落叶,
调零的花,
断裂的墙垣
倾斜的塔,

人类的贪婪催生一戳即破的谎话,凶残的争夺付出鲜血的代价,无知的狂妄招徕最暴虐的徒杀。


喔!克劳利是如此快乐满足!因为他清楚他的使命,他知道命运不在乎安排而在于选择,他明白什么样的行动将会导致什么样的结局,你不用担心只要认准了去做就好。

因为美丽幸福的部分由天使负责,亚茨拉菲尔是克劳利存在的理由,善与恶,光明与黑暗从来都无法舍弃彼此,他们只有在共生的时候才有意义。


雪积得飞快,速度令人怀疑。克劳利第一次堆雪人,他什么都没有想,任凭想像自由发挥,结果堆出了一个可爱的天使,圆圆的脸蛋蓝宝石般的眼睛,一副吃饱的样子拍着鼓鼓的小肚皮,脖子上还缠着一条蛇状的围巾。


“嘿!克劳利!我说了你不能随便扒我的衣服!”亚茨拉菲尔指着那个雕塑的,一丝不挂的自己,愤慨不已,一小朵雪花正好落在那裸露的肚脐上。


“哦,至少我给了你一条围巾。”恶魔一反常态地厚道提醒:“知足是美德,亚茨。”


“克劳利!!!——”天使爆发的斥责吓得雪花纷纷向恶魔那边躲闪,他们在大雪中大笑大叫,打滚儿,翻跟斗,打雪仗,捉迷藏,用力扑打翅膀把雪花拍到对方脸上,身上的任何一处,完全不顾伧遑狠狈,他们顺着风向相互追逐,比谁飞的更高更快更优美。寒冷的天地变成了他们的游乐场。

一幢破败的教堂突然出现在亚茨拉菲尔面前,周围一片寂静,笑声戛然而止,克劳利也不见了踪影。


“克劳利!克劳利!”亚茨拉菲尔盘旋着四处搜寻,就是不见恶魔的踪影,他急了:“克劳利!拜托,这不好玩,你在哪里?”


“在这儿呀!”恶魔慢悠悠的嗓子在天使头顶响起,亚茨拉菲尔抬头一看,那家伙居然两脚稳当当地站在教堂碎瓦铺成的屋顶上。


“克劳利,你确定没问题?”天使担心地飞了过去落坐在恶魔脚边。


“得了吧,天使,这不过是石头。”为了以示证明,克劳利一跺脚,不远处屋顶另一块就穿了一个洞。恶魔蹲下来:“教堂里面烫脚又不是外头的屋顶烫脚,就和我不能直接碰你但可以碰你的衣服一样。”


“克劳利你不可以这么——无礼!”亚茨拉菲尔害羞地说一句就是不去看身边的恶魔。


克劳利捕捉到了天使脸上飞起的一抹粉红,美滋滋地趁火打劫:“你知道,根据礼尚往来的原则,你也得给我点什么。”说完恶魔瞄了一眼天使洁白的翅膀。


那对柔软的白翅膀突然扑腾了一下。

“安静!”亚茨拉菲尔低低对自己的翅膀斥责了一句,拿不定主意似地小声问:“你想要一样什么?”


“给我一根你的羽毛。”克劳利对着亚茨拉菲尔吃惊的转过来看着他的脸解释:“你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守则,你不能杀人,又抵挡不了地狱之火,能量有限不能随便用神迹⋯⋯”克劳利咕噜咕噜地叫了一阵,为的是不让天使听到自己的咒骂,他省略了这些跳到最重要的部分:“我得跟着你,以防你发生危险。”说到这里恶魔叹了口气转头远眺黑黢黢的夜色:“一根羽毛能让我随时知道你在哪里。”


“可我不需要——”话说一半亚茨拉菲尔自己给堵住了,他意识到拒绝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无奈地说出事实:“克劳利你从来都知道我在哪里,你一直跟着我。”


“好吧,那我想光明正大地跟着你行不?”恶魔认识到自己话音里未预期的烦躁,眼神收敛了一瞬,这是致歉。


天使没出声,他的翅膀温柔地张开,那行金字已经跳跃到空中:

守则五:珍爱翅膀,妥善保管


他会的,亚茨拉菲尔低头思考,会的,克劳利一定会保管好我的羽毛。天使仔细想着,反正守则上没有主语,没有说谁,只要保管得当就不是违反?不是。天使悄悄拿掉了那个问号。


亚茨拉菲尔又重新想了一遍,论证了这一做法是实际可行,就拔下了最靠近翅膀根部的那根羽毛,交了出去:“你保证——”


“我保证妥善保管。”恶魔赶紧许诺,虽然他们从不遵守。那根羽毛安全地落在克劳利的掌心。


好在他们的翅膀能与彼此和睦相处,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感谢上帝撒旦!


“呃,好吧,”亚茨拉菲尔记下这个小细节,他点点头,白金色的头发抖落下束束雪花,有些落到了他细巧的两根睫毛之间,摇摇欲坠地挂在那里,衬托出他纯蓝色眼仁释放荧光。


克劳利觉得一阵悸动,他受到了蛊惑,看到天使抱腿那坐在那里的样子,那么温顺乖巧,人魔无害——喔!该死!谁说蛇是最会诱惑的造物?天使才是!他们才是诱惑的鼻祖!


克劳利懊恼地放弃自持,鼓起全部勇气倾身过来⋯⋯


下一秒一个火辣辣的尖刺激得恶魔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不得不后撤开去:“亚茨拉菲尔!很疼!”


“那就对了!”天使用一记主动出击打退了恶魔亲吻的企图,他跳起来往后飞远了几米,整个圣体都在呐喊:“我知道你想亲我,我也不想拒绝,但抱歉亲爱的,为了避免更深的伤害我只能让你知难而退。”


“可你也不能咬我!”恶魔从不知难而退,只会奋起反抗。


“那你也不能随便偷袭我!”克劳利的毫不惧怕让亚茨拉菲尔惧怕起来,天使心烦意乱地扑腾翅膀,努力模仿那种叫作“威胁”的口吻:“答应我!否则我就⋯⋯就⋯⋯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最后,在后悔心痛依恋热爱的重重折磨之下天使闭紧眼晴,看都不看恶魔就展翅翱翔而去。


“亚茨,我答应你,你等我——”克劳利一扬翅膀追了上去。


看来恶魔也是会知难而退的,不,他们管这叫做审时度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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